陷入孤立与贫困的多琳，带着襁褓中的儿子寄居于妇女收容所，贫困、失业、孤立，一连串的失败让她决定开启一段非同寻常的冒险，寻找人生的方向：一路北上，从墨西哥的潟湖到北极的冰川，她带着儿子跟随哺育幼崽、躲避虎鲸攻击的灰鲸母亲完成了大迁徙。一路上，多琳寻回了直面生活变化的勇气与韧性，克服了自我责难，包容了自己的胆怯与犹疑，重获新生。她与一往无前的鲸鱼相伴，重拾对自由、爱与联结的信心。行至终点，多琳与久违的自我重逢，六年前的爱与回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涂艾米，译者。北京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系学士，国际关系学院硕士，“下厨房”网站资深美食达人。

序幕
洛杉矶
乌特恰维克：鲸
奥霍德列夫雷潟湖
乌特恰维克：如何等待
斯卡蒙湾
乌特恰维克：鲸雪
科尔蒂斯海
乌特恰维克：归属
从帕洛斯弗迪斯到蒙特利湾
乌特恰维克：多琳·卡里克
从迪波湾到圣胡安群岛
乌特恰维克：探索
冰河湾
重返乌特恰维克
科迪亚克岛
家
作者注
注释
致谢

一个女人，身为母亲，作为人类，重新拥抱生活的冒险。从逼仄的妇女收容所，到广袤的北冰洋；从人生低谷到极北之巅，穿越半个地球，远赴一场精神探索之旅。
一段人类母子寻鲸之旅，也是一场陪伴灰鲸妈妈和幼崽迁徙数千英里谋求生存与希望的冒险。一路上，我们心怀不同的渴望奔赴相见；分离后，我们回归陆地与海洋，在浩瀚的宇宙中各居其所。
一次对深海的呼唤，一个关于勇气与韧性的故事，更是一场自我发现之旅将生命中一场场风暴与磨难，化作一次次潜入水底的普通呼吸；追随灰鲸，在人生困顿之际获得“做自己”的力量。
一场对极北之地捕鲸文化的探访，在万物轮回的世界观中，感知人类自身的存在与意义因纽皮亚特的鲸鱼点亮了北极的夜晚，它是自然的馈赠，有和人类别无二致的鲜活灵魂，在残酷的生存考验下，人与鲸鱼的生命紧密相连。
开启这段冒险，如你如我，如我如鲸，愿我们都不再独自奋战。跨越个体与普遍、生与死、人类与非人类、永恒与变化间的坚冰，以一场远渡重洋的寻鲸之旅，抚慰生命的悲苦与磨难，歌唱生存与复苏的力量。

海风卷起的水雾扑面而来，海水拍打在船舷上。我们的小渔船正摇摇晃晃地驶出港口，驶向黎明。晨曦里火一般的曙光，在地平线处喷薄而出。我两岁的儿子麦克斯正在船头“帮忙”开船。就在十二个小时前，我才遇到了船长克里斯。我们要借用这位曾在海上生活过的父亲，他或许能够开启通往这片神秘海洋的大门。今天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让事情走上正轨。我别无他法，唯有相信眼前这位慷慨的陌生人，将自己托付给风与水，目光不离海面，检视着海浪里每一处弯曲、每一次起伏、每一个漩涡、每一点涟漪。
“看那个生锈的旧铁桶！”麦克斯在船舱里指着外头大喊。我们正缓缓驶过一艘蓝白相间、锈迹斑斑的商业渔船残骸。他在模仿动画片《小猪佩奇》里猪爷爷和狗爷爷争论的场景。船名“信念”用刺眼的白色大写字母写在船头。我不得已看向别处。对于跟随灰鲸迁徙的想法，对于灰鲸本身，尤其是对于我自己，我都不再抱有信念。我曾经想让麦克斯看看母鲸和幼鲸是如何跋涉数千英里①，一路从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亚州的漏湖来到北冰洋的，以此向他证明，只有我们母子二人也能够做成任何事情，战胜任何困难。只不过我才是需要被说服的那个人，并且事与愿违。
我们的终点站是科迪亚克岛，灰鲸之行的关键一站，也是离开之前看见灰鲸的最后机会。从地图上看，这个小岛仿佛是从阿拉斯加大陆被随意抛出去的，正如为使这次旅行成行，我随意抛出了上万英镑的银行贷款一样。现在签证也失效了。这趟旅行原本是为了帮我重新开始，它也确实让我放空了一阵子，但现在临近结束，我又要面对我逃避的一切——那一连串的失败。我没能为我和麦克斯建立起我能够忍受的生活，没能赚到足够的钱来养活我们，没能像其他所有人那样索性继续承受。我在感情上屡屡受挫，当然，还没能在一开始就认清这次旅行是个多么愚蠢的想法。这些失败让我心烦意乱，双腿颤抖，只好牢牢抓住船舷，双手紧紧抵住木头。我的手指没有留下任何印记。我们与最后一排停泊的“北极猎人号”、“决心号”、“供养人号”、“科迪亚克夫人号”擦肩而过。船全速前进，搅起海水，从陆地一处岬角后方驶出。锯齿状的海浪是冰冷的工业灰色，拒斥任何评价，而我却做不到。大海可以不带任何个人情绪地将我吞噬，它的冷漠让我心安。刺骨的寒气麻醉了我胸中的苦痛。水流涌动后退，撞向远处的悬崖，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淹没了我疲惫不堪的神经。
麦克斯正坐在克里斯的膝盖上，一双小手和一双大手一同掌舵，导引着我们的航向。乐在其中的麦克斯甚至一次也没有叫过我。我看见他笑容灿烂，饱满的脸庞被金色乱发和兜帽褶皱包裹起来。他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大大的，略长，通常是湛蓝色，而此时因为沐浴在云层间透过的光束中而柔化成了灰色。
小岛在我们身后的海洋里摇曳。这里是阿拉斯加湾，与白令海之间隔着阿留申群岛，群岛向西朝俄罗斯的方向延伸。乌南甘人，也就是阿留申人，把群岛中一个小岛称作风诞生之地。克里斯曾是渔夫，现在是一名内陆电工，他用这次海钓之旅来庆祝父亲节。我们乘坐的小船从涌浪上飞掠而过时，他的妻子和两个年幼的女儿就在船舱里的长凳上欢乐地颠来颠去。我和麦克斯寸步不离地跟着克里斯，因为他说他知道灰鲸在哪里觅食。
除了是不祥的幽灵科迪亚克棕熊和这个奇迹般慷慨的家庭共同的家乡之外，这座小岛的海底泥也很特别。到目前为止，这个地方一直被浓雾笼罩，什么海洋生物都休想看见。在我心情十分沮丧的当口，海底冰冷的淤泥让我陷入了冥想。我抓住船缘合上眼睛，想象自己一层层地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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