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6年柴科夫斯基结识了梅克夫人，作曲家与其音乐赞助人之间开始了长达十四年的通信交往，存于后世的近五百封书信展现了这段后人津津乐道的乐坛佳话。
本书是经典中译本的全新修订，遴选柴科夫斯基致梅克夫人的书信并整理为四个音乐话题——谈音乐、谈作品、谈音乐家和旅行音乐见闻。私信中的柴科夫斯基毫无保留，其艺术理念、创作构思、独特天性、精神状态尽现笔端。对广大乐迷读者而言，那些坦诚的文字宛如跨越时空的倾谈。

译序 柴科夫斯基及其书信
第一次通信
谈音乐
这纯粹是个抒情的过程
灵感并非召之即来的客人
我是怎样工作的
从草稿到定稿的工作阶段
我绝不认为音乐专家是永不犯错的
我现在也和当年一样，对自己不满
什么是标题音乐
它使我产生了多么矛盾的感觉
最大的幸福是世上有另一个与我相知的心灵
我过去和现在都是以一颗挚爱的心真诚地创作
从事理论研究的音乐家和作曲家之间有极大差异
谈作品
歌剧《督军》（Op.3）
第一交响曲《冬日之梦》（Op.13）
歌剧《铁匠瓦库拉》（Op.14）
第二交响曲（Op.17）
交响幻想曲《暴风雨》（Op.18）
第一钢琴协奏曲（Op.23）
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Op.24）
交响幻想曲《里米尼的弗兰切斯卡》（Op.32）
小提琴协奏曲（Op.35）
第四交响曲（Op.36）
第一组曲（Op.43）
第二钢琴协奏曲（Op.44）
《意大利随想曲》（Op.45）
《弦乐小夜曲》（Op.48）
《1812序曲》（Op.49）
钢琴三重奏（Op.50）
第二组曲（Op.53）
《儿童歌曲16首》（Op.54）
第三组曲（Op.55）
《曼弗雷德》（Op.58）
第五交响曲（Op.64）
芭蕾舞剧《睡美人》（Op.66）
歌剧《黑桃皇后》（Op.68）
谈音乐家
莫扎特（1756-1791）
贝多芬（1770-1827）
柏辽兹（1803-1869）
格林卡（1804-1857）
拉罗（1823-1892）
勃拉姆斯（1833-1897）
圣-桑（1835-1921）
拉罗什（1845-1904）
塔涅耶夫（1856-1915）
帕胡尔斯基（1859-1921）
“强力集团”
旅行音乐见闻
意大利人的节奏感令我很感兴趣
我终究是，而且永远是心向俄国的
每个意大利人都是天生的好歌手
继续生活在不折不扣的冬季气候之中
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合唱指
很难设想会有比这更加理想的住处了
幸福生活的时光只有离开时才感到珍贵

柴科夫斯基及其书信
柴科夫斯基既非出身音
乐世家，又非神童。他出生
于一个矿业工程师家庭，虽
然童年时期受过一定程度的
音乐教育的熏陶，但在法律
学校攻读七年的经历给他规
定的不外乎是仕途生涯。
1859年5月，柴科夫斯基从
法律学校毕业，在司法部任
文职。1861年，柴科夫斯
基在父亲的支持下进入俄罗
斯音乐协会在圣彼得堡创办
的音乐学习班学习。1862
年9月，圣彼得堡音乐学院
（初名圣彼得堡音乐学校）
正式成立，原音乐学习班师
生转入音乐学院。1863年5
月，矢志献身音乐事业的柴
科夫斯基毅然辞去公职。
1865年自圣彼得堡音乐
学院毕业后，柴科夫斯基应
尼古拉·鲁宾斯坦之邀，于
1866年1月初赴莫斯科任教
，从此开始了他的教学和创
作生涯。在作为作曲家的事
业初期，其艰辛是可以想见
的：积极参与莫斯科音乐学
院筹建工作；在音乐学院教
授和声与基本乐理课程，课
时不多，收入相应较少；只
能利用业余时间投入创作。
人们从他写给众亲友的书信
中可以看到他从早期拼搏、
初见成效到声誉确立的全过
程。
柴科夫斯基给世人留下
了他寄给亲友的大量书信：
在克林国立柴科夫斯基故居
博物馆收藏的书信超五千封
；在十七卷的《柴科夫斯基
作品全集：著述与书信》（
鲍里斯·阿萨菲耶夫主编，
莫斯科：音乐出版社，
1953至1981年）中，书信
占了十三卷（第五卷至第十
七卷）。在现存的书信中，
一部分以谈创作为主线，涉
及其交响乐、歌剧、舞剧、
室内乐等领域的主要作品；
另一部分侧重反映了他的生
活行述、处世哲学与个人感
情生活（亲子之情、手足之
情、恋情）等方面。巴尔扎
克说过这样一句名言：“我
的生活即创作。”以此形容
柴科夫斯基的一生也是十分
贴切的。从他的书信中，人
们可以看到他一生大致分为
四个时期：19世纪60年代
初绝意仕途而献身音乐；
1866至1877年于莫斯科开
展创作事业；1877至1878
年婚姻挫折、出国，创作第
四交响曲、歌剧《叶甫盖尼
·奥涅金》等名作；1880至
1889年饮誉国内外及1893
年辞世。
1876年，柴科夫斯基结
识了音乐赞助人娜杰日达·
菲拉列托夫娜·冯·梅克（简
称梅克夫人），开始了他们
之间长达十四年互不谋面的
通信交往，由此构成了一段
长久流传的乐坛佳话。本书
选译了柴科夫斯基各时期写
给梅克夫人的信件，限于篇
幅采用摘译选编的方式，特
此说明。
柴科夫斯基一生留下了
大量书信。通常人们写信，
主要是表达自己的意愿，并
无供传世之需。因此，其情
感的真切更值得重视。他的
书信已编入《柴科夫斯基与
塔涅耶夫书信集》（莫杰斯
特·伊里奇·柴科夫斯基编订
，莫斯科：尤尔根松音乐出
版社，1916年）、《柴科
夫斯基与尤尔根松书信集》
（瓦西里·日丹诺夫、尼古
拉·热金编注，两卷，莫斯
科：音乐出版社，1938至
1952年）、《柴科夫斯基
与梅克夫人书信集》（瓦西
里·日丹诺夫、尼古拉·热金
编注，三卷，莫斯科：学术
出版社，1934 至1936年）
等出版物。自《柴科夫斯基
作品全集》（帕维尔·拉姆
、瓦西里·亚科夫列夫等编
订，六十三卷，莫斯科：音
乐出版社，1940至1990年
）问世后，又有大量柴科夫
斯基书信得以公开，成为后
世研究领域写作柴科夫斯基
传记的依据。
与上述百年来浩如烟海
的柴科夫斯基传记、书信等
出版物相比，本书只能算是
为国内柴科夫斯基音乐研究
者和柴科夫斯基音乐爱好者
提供的参考希望能起到抛砖
引玉的作用。
高士彦

本版增补了大量相关注释以便理解，例如，在信中分享创作构思、出版经过与演出反响的大量作品的相关信息，信中某一话题的起因与后文，同其他艺术界友人对相关话题的横向探讨，信中提到的人物、作品、机构、团体、现象以及19世纪的时代语境和文艺氛围等。信中谈及的大部分柴科夫斯基作品都附正版音频二维码，便于读者了解文中所指，跟随柴科夫斯基的自述欣赏音乐，走近其创作生活和艺术家生涯。

这纯粹是个抒情的过程
1878年2月17日
佛罗伦萨
[……]如何表达创作无明确标题的器乐作品时所体会到的那种模糊的感觉呢？这纯粹是个抒情的过程。这是心灵的音乐自述，从本质来说是内心积累的诸多感受借音响而流露，就像抒情诗人以诗歌述怀一样。区别仅仅在于，音乐具有无比强大的手段和更加精妙的语言去表达千百种不同的内心情绪的瞬间。未来作品的“种子”经常是以十分出人意料的方式突然出现的。如果土壤适宜，也就是说，如果有创作的兴致，这“种子”就会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和速度生根、出土、生叶，最后开花。我除了用这种比喻以外，无法对创作过程作其他解释。创作过程的全部困难在于“种子”的出现和是否会遇到有利于创作的条件，其余的一切便都会迎刃而解。
当主要乐思出现并开始生成为明确的形式时，我的满心愉悦是难以用言语向您形容的。我会忘掉一切，像疯了一样，内心的一切都在战栗，我会匆忙地写下草稿，一个乐思紧追着另一个乐思。有时在这神奇的过程中，突然受到外来冲击，便会从这种梦游般的意境中惊醒，比如有人按门铃，仆人进来了，钟声响起，被提醒应该处理事务……这种中断是令人难受的，难以言表的难受。有时灵感暂时离开，有时不得不寻找它，有时却是枉然。很常见的情况是，需要一种十分冷漠的、理性的、技术性的工作过程来提供支持。也许因此，人们便会在最伟大的名家的作品中看到缺乏有机连接之处、漏洞之处，因为整体中的局部是被勉强黏合在一起的，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可如果被称作灵感的、我向您描述的那种艺术家的精神状态不断持续存在，那是一天也活不成的。琴弦将绷断，乐器将震碎！只有一件事是必须做到的：主要的乐思和所有个别段落所构成的总体轮廓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并非刻意寻求而得，这就是那种超自然的、不可捉摸的、无可解释的力量——所谓灵感——带来的结果。[……]
灵感并非召之即来的客人
1878年3月5日
克拉朗
亲爱的朋友，来信收到，我十分愉快地读了您的来信，将按顺序回答您的问题。我很乐意和您谈谈我所掌握的创作过程。至今我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解释过精神生活的这类神秘表现，一部分原因是很少有人就此提问，另一部分原因是提问者没有引起我作出应有回答的意愿。正是对您，我才特别愿意谈谈创作过程的种种细节，因为我发现您对我音乐的反应最为敏锐。从来没有人（除我的弟弟们外）像您这样以自身的共鸣令我如此高兴。您要知道，这种共鸣对我来说是何等珍贵，我得此幸事的机会又是何等稀少！
有些人打算使您相信，音乐创作是一项冷漠的、理性的工作，您别信他们的话。只有从艺术家受灵感激发的精神深处所涌现出来的音乐才能触动、震撼和打动人。毫无疑问，即便是最伟大的音乐天才，有时也会在未受灵感激发的情况下工作，灵感并非召之即来的客人。可是，工作应该持续进行，一位真正的、正直的艺术家不可能借口兴致不佳而无所事事。如果只是等待兴致而不打算去加快兴致到来，那就很容易陷于慵懒和迟钝。要有耐心和信心，谁善于克服自己的毫无兴致，灵感就会显现在谁身上。我今天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几天前，我曾经写信给您，说我虽然每天工作，但提不起兴致来。假如我屈服于无心工作的状态，可能会久久一事无成，但信心和耐心从来没有舍弃我。今天，从清早开始，我向您谈过的那种不可理解、来历不明的灵感之火便笼罩着我，凭着这种灵感之火，我预料到自己今天所写的一切将会具有打动人心、深入人心的特质。如果我说，自己很少遭遇上述兴致不佳的情况，我相信您不致怀疑这是自我吹嘘。这是因为我天生具备耐心，并使自己习惯于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甘于毫无兴致。我学会了克制自己。我庆幸自己没有仿效“那些”俄国同人，他们苦于自信不足、缺乏耐力，碰到一点困难就宁愿罢手休息。因此，他们尽管颇有才华，却写得如此之少和如此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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