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混乱无序的战后日本,同时也充溢着自由豁达的风气,在那个时代,新闻记者可以成为明星,也可以成为英雄。全国性大报《读卖新闻》的社会部记者立松和博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独家新闻不断,在乱世大放异彩。但这样的时代并没有持续很久。 随着战后经济的发展,日本财界迫切需要由保守势力来实现政治稳定。1955年,顺应这一趋势,民主、自由两党走向联合,单一保守的政党自由民主党诞生了。这就是五五年体制的开始,保守的永久政权得到了承诺,政、财、官互相勾结的结构性贪污腐败愈演愈烈。随着保守政治体制的确立,报纸的体制化也在推进,管理体制的强化终结了战后的无序和自由。 1957年,在报道一起《卖淫防止法》相关的受贿案后,不愿透露报料人身份的立松因损害名誉罪被捕,这在日本新闻界没有过,着实蹊跷。原来,立松被卷入了检察机关内部的权力斗争。有人想抓出泄密的检察官,以官员违反《国家公务员法》为由打压对手。 固执的立松坚守记者的职业操守,始终拒绝出卖线人…… 作者简介 本田靖春,日本记者、纪实作家,大宅壮一非虚构文学奖评委会委员。1933年生于朝鲜。1955年,早稻田大学政经学部新闻学科毕业,入职读卖新闻社,曾任社会部记者、纽约特派员,1971年离职。1964年报道卖血的现状,其关于“黄色之血”的连载报道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日本献血制度的确立。1977年,《诱拐》获文艺春秋读者奖、讲谈社出版文化奖;1984年,《不当逮捕》获讲谈社非虚构文学奖。另著有《私战》《疵》《我,会终生做一个乖僻的人》等。2004年去世。 目录 1 入狱 2 卖淫贪污事件 3 受命 4 初显身手(其一) 5 初显身手(其二) 6 埋下宿因 7 腾空跃起的猫 8 问题报道 9 “你要被捕了” 10 前世的渊源 11 朴烈事件 12 怪写真事件 13 惊人的早熟 14 检察机关内部的复仇赛 15 “请忘掉法律什么的吧” 16 释放 17 初识立松 18 爆料人 19 舞台已经变换了 20 谢幕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 序言 我一直在想,围绕立松 和博与卖淫贪污案的关系所 发生的那些事情,必须以某 种形式写出来,于是在他从 丸之内警署释放后再次住院 的前田外科分院的病房里, 我征得了他本人的同意。 当时,立松感受到报社 的方针正在走向“战败处理” ,他的情绪异常低落,看着 令人痛心。也正是在这个时 期,他开始通过毒品来排遣 苦恼。 立松和博被扣上新闻造 假的污名,在报社内部和社 会上被埋葬,对我来说是无 法忍受的。立松有信心,相 信自己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 。我一直在考虑,如果报社 选择走与检察机关及其背后 的政治权力妥协的道路,对 无可替代的他见死不救,那 么站在他身边的我就必须代 替他本人,向全社会诉说事 情的真相。 现在回想起来,晚辈如 我,得到发表机会的可能性 极小,那是一个不切实际的 计划,但当时我所能看到的 只有这一条路。 如果把这件事付诸实施 ,我的笔不仅要指向检察机 关和政治权力,还将不得不 指向在其压迫面前屈服的读 卖报社。因此,辞职就成了 前提。 “立松,咱们一起辞职吧 。” 这样被逼迫的事情也不 是一两次了。我入社时间不 长,所以对职场的依恋也就 相应淡薄一些。 关于辞职后的安身之计 ,我模糊地想着和现在差不 多的营生,当然也不可能有 什么把握。前路不可测,只 有愤怒之火在燃烧。 立松对我辞职的邀请沉 默不语。不久,那篇问题报 道被全面撤销,整个事件落 下了帷幕。 解除停职处分后,立松 不得不在报社内忍受着被养 着等死的状态。对于自尊心 比别人强一倍的他来说,这 无疑是一种难以忍受的屈辱 。但是,他并没有主动辞职 。 我怎么也不能认为立松 是为了生活而赖在报社不走 。因为没有人像他那样毫无 疑问地失去了作为生活者的 感觉。 立松死后,我有时会想 ,如果他没有当报社记者, 那么他会从事什么样的职业 呢?我一个也想不出来。 有个词叫“天职”,对立 松而言,报社记者就是天职 。此外,他的天赋是在战后 这个满是波折、无序但又充 溢着自由豁达风气的时代开 花结果的。 然而,让立松春风得意 的时代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在保守统治体制被确立的 同时,报纸的体制化也在推 进。从报社内部的角度来看 ,这是一种管理体制的强化 ,即使立松在卖淫贪污报道 方面没有受挫,他也会被夺 走华丽的出场机会。 我认为,立松所放出的 各种独家新闻,并不是从“ 言论自由”“知情权”等新闻 界的冠冕堂皇的话语中产生 的。他的采访活动与众不同 ,就同他对周围的人一个接 一个地搞恶作剧,或者想方 设法让众多女性敞开心扉一 样,是为追求个人的满足。 为了取得成功,立松施 展了自己的奇才,而且不惜 时间、精力和金钱。他作为 职业报社记者自然是有其局 限性的,对于与其说是职业 意识,不如说是被“业”所驱 动而勇往直前的立松来说, 不可能存在在采访竞争中与 他较量抗衡的人。就这个意 义而言,立松是一个稀有的 存在。 如正文中所写,立松的 这种“实”的一面,只是与报 纸版面发生关联。当这种关 联羁绊被切断的时候,他剩 下的只有空虚。 要想描述出甘心于等死 状态的立松的内心,用“留 恋”“依恋”之类的词语是不 合适的。他不可能找到一种 远离报纸版面的生存方式。 再说一遍,因为他的“实”的 一面,只是与报纸版面发生 关联。 在这部作品的写作采访 中,与立松关系密切的曾经 的职场同事们,虽然表达方 式不同,但有两件事他们是 异口同声地表达出来的。其 一是,像立松这样的报社记 者绝无仅有,以后绝对不会 再出现了;其二是,如果他 还活着,无论如何也想象不 出来他现在的样子。 在报社记者上班族化的 今天,不可能出现第二个立 松;万一出现了,那他一定 会被组织铲除掉。那个虽然 贫穷但很少被束缚的“战后” 时代,那个在被赋予的言论 自由下有些过于得意忘形但 却充满活力的读卖社会部, 还有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位 新闻工作者,那个虽然有很 多不足之处但却拥有非凡魅 力的前辈立松和博,随着时 间的推移,所有这些越来越 吸引我的心。这让我不能不 想到我的所失是多么巨大。 从前田外科分院那个时 候开始,我花了25年时间才 完成这项繁重的作业。如果 早一点写的话,恐怕在作品 中只会浮现出对故人旧友的 那种心情吧。我认为将作为 写作者的我与故人剥离开, 经过一番岁月是必要的。 或者,作品中也可能会 有损害故人名誉的地方,给 遗属带来不快。对其他登场 人物我也有同样的担心。如 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令人 于心不安了。 我不想让此书结束于唱 给立松和博个人的安魂曲。 进一步讲更重要的是,在我 的写作过程中,洛克希德事 件指发生于1976年的美国 洛克希德公司为出售飞机向 日本政界行贿案,日本前首 相田中角荣因接受美国洛克 希德公司5亿日元贿赂,犯 有受托受贿罪和违反外汇管 理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罚款5亿日元。该事件与 昭和电工 导语 《不当逮捕》是日本长销的经典纪实作品,获讲谈社非虚构文学奖。作者本田靖春以此书纪念自己的前辈和友人、日本昭和时代的明星记者立松和博。立松是一个极具魅力、个性鲜明的人物。他卷入检察机关的明争暗斗,被不当逮捕,但他始终坚守职业操守,拒绝出卖线人,最终被自己所属的读卖新闻社抛弃,断送了职业生涯,失意之下英年早逝。作为战后记者的代表,立松是一个为捕捉独家新闻而生的人,但自由不羁的他注定不适合在新时代里生存。本田靖春以记者的敏锐,观察到战后日本混乱时代的闪光点与暗面。 精彩页 1 入狱 “从雨水里就能嗅到一股不祥的气息……”这类敏锐的说辞,不过是事后在牵强附会罢了。 但这雨若真下起来,确实让人异常阴郁。其问,很容易让人觉得就算发生了任何不好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于是什么事都不想干下去了。阴雨连绵的日子更是如此。 昭和三十二年(1957)10月24日,恰巧就是这样的一天。 东京地区受这个季节特有的锋线影响,入夜之后降雨仍然断断续续,没有休止。我独自一人守在设于本所警署①的警视厅第七方面记者俱乐部,将两把木制长椅拼在一起,仰面朝天躺在上面,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的确,让报社帮忙派车接我回家就好了,但是一想到转天早晨还要冒着雨从杉并②赶回来,顿时就觉得太麻烦了。话虽如此,可真要在记者俱乐部里熬到天亮,就算是随心所欲的单身汉,多少也会有些凄凉。 说到记者俱乐部,听起来不错,但其实就是从机关大楼正面进去,在左手边走廊尽头用胶合板隔出来的一块不到两坪③的空间,条件非常简陋。一张桌子,徒有其名,连个抽屉都没有,光是它就占去了一半空间。上面还罩着一条秃了毛的毯子,准备过几天被炉生火后用。 那下面的火盆里如果生了炭火倒也还好,但即便如此,清晨的骤冷还是难以避免。 已经过午夜12点了,我还没拿定主意到底是回家还是将就住下。就在这时,隔着办公室,从对面的总机传来值班员的声音。 “读卖报社的,还有人吗?电话。” 桌角上放着一部警署的内线电话。我仰面躺着,拿起听筒,耳边传来N报的平岩正昭一反常态的焦急声音。 “哦,还在呀!太好了。阿和被抓了!”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冒出了一句:“混蛋!” “你骂也没用,现在人就关在这下面!” 平岩负责的是跟踪报道警视厅第一方面的工作,常驻丸之内警署里的记者俱乐部。我在职场上的前辈——《读卖新闻》社会部的立松和博,被关进他那里的地下拘留所里了。 我又重复地骂了一句:“简直混蛋。” 立松参与了一则报道,因涉嫌损害他人名誉遭到起诉。这件事,入社两年半、在部里还不能独当一面的我,多少也有所耳闻。但依照逮捕令执行人身拘留,原则上只适用于该嫌疑人有销毁证据或潜逃的可能的情况下。立松的情况应该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问题是已在报上发表了的报道,是否真的损害了里面列出名字的人的名誉。想要销毁证据是不可能的,强盗和杀人犯另当别论,单就新闻记者而言,遭到起诉后也不可能躲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俗称的那种爆料杂志和无赖小报有过相关的两三个先例之外,已经得到社会认可的那些报社的记者,还没有人因为涉嫌名誉损害被逮捕的。 “这不是胡来嘛!” 我的语气愈发强硬。平岩这才跟我说出了一个意外的事实。 “你冲我嚷什么,我又不清楚。有意见跟高检提去!” “嗯?把人抓走的是高检?” “好像是。丸警那边说是受高检的委托。” “这又是怎么回事?越过地检,上来就是高检……” “所以我才说,我对这事儿一无所知!先不提这些了。你能马上过来一趟吗?刚才靖子来电话说,她正在你们报社,一会儿过来送点儿东西。你陪她跑一趟。” “这个……去一趟倒没问题。但是……像我这种小字辈儿的,根本轮不上出面吧?” “那我这个别家报社的岂不更没法儿出面了。我跟阿和的交情,你也知道,但跟这次的事还得两说着。” 平岩从年少时就一直出入立松家。最早也是他把我引荐给工作阅历与我差距甚远,甚至很难接近的立松的。 不过,正如他自己承认的那样,从表面上来说,他毕竟是别的报社的人,确实不方便把立松和夫人靖子会面的事强行委托给他一个人。 “不管怎么说,这个读卖可真是家冷漠的报社。不管事情的原委如何,把一个为了报社才被抓的员工的老婆抛弃在倾盆大雨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关照一下。亏了我恰巧没回去,呆在这里了。倘若我也没在这儿,那就根本联系不上你,那么你让靖子该怎么办? “总之,你马上过来一趟!这工夫,我先去楼下那里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让你们跟他见一面。” P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