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永远有多远·神木·玄白》是“百年百部中篇正典”丛书中的一种:共收录铁凝的《永远有多远》、刘庆邦的《神木》和吴玄的《玄白》三个中篇小说。 铁凝的《永远有多远》曾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第一届老舍文学奖优秀中篇小说奖。作品讲述的是一个叫白大省的“仁义”姑娘的成长故事。白大省是“我”的表妹,从小就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乖孩子,脾气随和,大大咧咧,她最大的不同就是空怀着一腔热情迷恋她喜欢的男性,却总是失恋。白大省从十岁便开始了她的“初恋”,从九号院里赵奶奶的侄子、饰演《白毛女》里“大春”的赵叔叔一直到上大学时的同学郭宏,工作时的同事关朋羽和偶然认识的夏欣,她的爱情旅程就是一个不断受到伤害的过程,然而白大省却始终坚守着仁义。 刘庆邦的《神木》围绕煤矿安排情节:两位矿工出生的打工者,不安心于过被矿主压榨和没有安全保障的生活,在“熟人”的暗示下,干起了罪不可赦的勾当:他们守侯在车站广场,以高薪为诱,哄骗形单影只的打工者去矿井挖煤。到了矿井,向矿主谎称亲戚。在赢得矿主信任后,一次劳动时趁其不备,将他砸死,报告说发生了冒顶,并用“亲戚”的人命向矿主索赔。得逞后,再一次故伎重演时,没想到这次钓取的“猎物”竟是上次被杀害的那位打工者的亲生儿子。两位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中的一位,在ZUI后一刻,忽然良心发现,不愿杀掉他,并决心以自己的“牺牲”让这位不足十八岁的准打工者换取赔偿金,从而赎回罪过。 吴玄的《玄白》背景是八十年代中期,那是一个知青小说盛行的年代。小说中看似写知青中的一位象棋高手,实则不然,骨子里写的是棋道。所谓棋道,究其根本,应该是对人生之道的透悟。小说家借着棋盘棋谱,给我们摆设的是人生格局。 作者简介 刘庆邦,1951年12月生于河南省沈丘县。当过农民、矿工和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市第十、第十一、第十二届政协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现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主席,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著有长篇小说《断层》《远方诗意》《平原上的歌谣》《红煤》《遍地月光》《黑白男女》《家长》等,中短篇小说集、散文集《走窑汉》《梅妞放羊》《遍地白花》《响器》等。 短篇小说《鞋》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神木》和《哑炮》分别获第二、第四届老舍文学奖。中篇小说《到城里去》获第四届北京市政府奖。长篇小说中,《遍地月光》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提名,《红煤》获第五届北京市政府奖,《黑白男女》获首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家长》获第二届南丁文学奖。据其小说《神木》改编的电影《盲井》获第53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多部作品被译成英、法、日、俄、德、意等国文字,出版有六部外文作品集。 目录 永远有多远 神木 玄白 序言 百年中国文学的高端成 就——《百年百部中篇正典 》序 孟繁华 从文体方面考察,百年 来文学的高端成就是中篇小 说。一方面这与百年文学传 统有关。新文学的发轫,无 论是1890年陈季同用法文 创作的《黄衫客传奇》的发 表,还是鲁迅1921年发表 的《阿Q正传》,都是中篇 小说,这是百年白话文学的 一个传统。另一方面,进入 新时期,在大型刊物推动下 的中篇小说一直保持在一个 相当高的水平上。因此,中 篇小说是百年来中国文学最 重要的文体。中篇小说创作 积累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它 的容量和传达的社会与文学 信息,使它具有极大的可读 性;当社会转型、消费文化 兴起之后,大型文学期刊顽 强的文学坚持,使中篇小说 生产与流播受到的冲击降低 到最低限度。文体自身的优 势和载体的相对稳定,以及 作者、读者群体的相对稳定 ,都决定了中篇小说在消费 主义时代能够获得绝处逢生 的机缘。这也让中篇小说能 够不追时尚、不赶风潮,以 “守成”的文化姿态坚守最后 的文学性成为可能。在这个 意义上,中篇小说很像是一 个当代文学的“活化石”。在 这个前提下,中篇小说一直 没有改变它文学性的基本性 质。因此,百年来,中篇小 说成为各种文学文体的中坚 力量并塑造了自己纯粹的文 学品质。中篇小说因此构成 百年文学的奇特景观,使文 学即便在惊慌失措的“文化 乱世”中也取得了令人瞩目 的艺术成就,这在百年中国 的文化语境中不能不说是一 个奇迹。作家在诚实地寻找 文学性的同时,也没有影响 他们对现实事务介入的诚恳 和热情。无论如何,百年中 篇小说代表了百年中国文学 的高端水平,它所表达的不 同阶段的理想、追求、焦虑 、矛盾、彷徨和不确定性, 都密切地联系着百年中国的 社会生活和心理经验。于是 ,一个文体就这样和百年中 国建立了如影随形的镜像关 系。它的全部经验已经成为 我们最重要的文学财富。 编选百年中篇小说选本 ,是我多年的一个愿望。我 曾为此做了多年准备。这个 选本2012年已经编好,其 间辗转多家出版社,有的甚 至申报了国家重点出版基金 ,但都未能实现。现在,春 风文艺出版社接受并付诸出 版,我的兴奋和感动可想而 知。我要感谢单瑛琪社长和 责任编辑姚宏越先生,与他 们的合作是如此顺利和愉快 。 入选的作品,在我看来 无疑是百年中国最优秀的中 篇小说。但“诗无达诂”,文 学史家或选家一定有不同看 法,这是非常正常的。感谢 入选作家为中国文学付出的 努力和带来的光荣。需要说 明的是,由于版权和其他原 因,部分重要或著名的中篇 小说没有进入这个选本,这 是非常遗憾的。可以弥补和 自慰的是,这些作品在其他 选本或该作家的文集中都可 以读到。在做出说明的同时 ,我也理应向读者表达我的 歉意。编选方面的各种问题 和不足,也诚恳地希望听到 批评指正。 是为序。 导语 百年来,中篇小说成为各种文学文体的中坚力量并塑造了自己纯粹的文学品质。中篇小说因此构成百年文学的奇特景观,使文学即便在惊慌失措的“文化乱世”中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艺术成就,这在百年中国的文化语境中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中篇小说创作积累了极为丰富的经验,它的容量和传达的社会与文学信息,使它具有极大的可读性。 本书收录《永远有多远》《神木》《玄白》三部作品。 精彩页 永远有多远 你在北京的胡同里住过吧?你曾经是北京胡同里的一个孩子吧?胡同里那群快乐的、多话的、有点儿缺心少肺的女孩子你还记得吧? 我在北京的胡同里住过,我曾经是北京胡同里的一个孩子。胡同里那群快乐的、多话的、有点儿缺心少肺的女孩子我一直记着。我常常觉得,要是没了她们,胡同还能叫胡同吗?北京还能叫北京吗?我这么说话会惹你不高兴——什么什么?你准说。是呀,如今的北京已不再是从前,她不再那么既矜持又恬淡、既清高又随和了。她学会了拥抱,热热闹闹、亦真亦假的拥抱,她怀里生活着多少北京之外的人哪。胡同里那些带点儿咬舌音的、嘎嘣利落脆的贫北京话也早就不受待见了——从前的那些女孩子,她们就是说着这样的一口贫北京话出没在胡同里的。她们头发干净,衣着简朴(却不寒酸),神情大方,小心眼儿不多,叫人觉得随时都可能受骗。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当我来到北京,在任何地方看见少女,总会认定她们全是从前胡同里的那些孩子。北京若是一片树叶,胡同便是这树叶上蜿蜒密布的叶脉。要是你在阳光下观察这树叶,会发现它是那么晶莹透亮,因为那些女孩子就在叶脉里穿行,她们是一座城市的汁液。胡同为北京城输送着她们,她们使北京这座精神的城市肌理清明,面庞润泽,充满着温暖而可靠的肉感。她们也使我永远地成为北京一名忠实的观众,即使再过一百年。 当我离开北京,长大成人,在B城安居乐业之后,每年都有一些机会回到北京。我在这座城市里拜访一些给孩子写书的作家,为我的儿童出版社搜寻一些有趣的书稿,也和我的亲人们约会,其中与我见面ZUI多的是我的表妹白大省(音xǐng)。白大省经常告诉我一些她自己的事,让我帮她拿主意,ZUI后又总是推翻我的主意。她在有些方面显得不可救药,可我们还是经常见面,谁让我是她表姐呢。 现在,这个六月的下午,我坐在出租车上,窗外是迷蒙的小雨。我和白大省约好在王府井的世都百货公司见面,那儿离她的凯伦饭店不远。她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四星级的凯伦,在那儿当过工会干事,后来又到销售部做经理。有一回我对她说,你不错呀刚到销售部就当领导。她叹了口气说哪儿啊,我们销售部所有的人都是经理,销售部主任才是领导呢,主任。我明白了,不过这种头衔印在名片上还是挺唬人的:白大省,凯伦饭店销售部经理。 出租车行至灯市西口就走不动了,前方堵车呢。我想我不如就在这儿下来吧,“世都”已经不远。我下了车,雨大了,我发现我正站在一个胡同口,在我的脚下有两级青石台阶;顺着台阶向上看,上方是一个老旧的灰瓦屋檐。屋檐下边原是有门的,现在门已被青砖砌死,就像一个人冲你背过了脸。我迈上台阶站在屋檐下,避雨似的。也许避雨并不重要,我只是愿意在这儿站会儿。踩在这样的台阶上,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我回到了北京,就是脚下这两级边缘破损的青石台阶,就是身后这朝我背过脸去的陌生的门口,就是头上这老旧却并不拮据的屋檐使我认出了北京,站稳了北京,并深知我此刻的方位。“世都”“天伦王朝”“新东安市场”“老福爷”“雷蒙”……它们谁也不能让我知道我就在北京,它们谁也不如这隐匿在胡同口的两级旧台阶能勾引出我如此细碎、明晰的记忆——比如对凉的感觉。 从前,二十多年前那些夏日的午后,我和我的表妹白大省经常奉我们姥姥的吩咐,拎着保温瓶去胡同南口的小铺买冰镇汽水。我们的胡同叫驸马胡同,胡同北口有一个副食店,店内卖糕点罐头、油盐酱醋、生熟肉豆制品、牛羊肉鲜带鱼。店门外卖蔬菜,蔬菜被售货员摆在淡黄色竹板拼成的货架上,夜里菜们也那么摆着不怕被人偷去。干吗要偷呢?难道有人急着在夜里吃菜吗?需要菜,天一亮副食店开了门,你买就是了。胡同南口就有我说的那个小铺。如果去北口副食店,我们一律简称“北口”;要是去南口小铺,我们一律简称“南口”。 “南口”其实是一个小酒馆,台阶高高的,有四五级吧,让我常常觉得,如果你需要登这么多层台阶去买东西,你买的东西定是珍贵的。南口不卖油盐酱醋,它卖酒、小肚、花生米和猪头肉,夏天也兼卖雪糕、冰棍和汽水。店内设着两张小圆桌,铺着硬挺的、脆得像干粉皮一样的塑料台布的桌旁,永远坐着一两位就着花生米或小肚喝酒的老头儿。我觉得我喜欢小肚这种肉食就是从“南口”开始的。你知道小肚什么时候ZUI香吗?就是售货员将它摆上案板,操刀将它破开切成薄片的那一瞬间。快刀和小肚的摩擦使它的清香噗地迸射出来,将整间酒馆弥漫。那时我站在柜台前深深吸着气,我坚信这是世界上ZUI好闻的一种肉。直到售货员问我们要买什么时,我才回过神儿来。“给我们拿汽水!”这是当年北京孩子买东西的开场白,不说“我要买什么”,而说“给我们拿……”“给我们拿汽水!”“冰镇的还是不冰镇的?”“给我们拿冰镇的,冰镇杨梅汽水!”我和白大省一块儿说,并递上我们的保温瓶。我已从小肚的香气中回过神儿来了,此时此刻和小肚的香气相比,我显然更渴望冰凉甘甜的杨梅汽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