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推荐 1941年夏天,巴尔干地区的一座小镇爆发了一系列集体暴力事件。一开始,一群武装力量以“克族人”自居,对他们眼中的“塞族人”展开了无差别的杀戮。一部分被追杀的人躲进森林里逃过一劫,随即组织起来,向屠杀者实施报复。大量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遭到波及,财产被洗劫一空,村庄被烧成白地,他们或被农具击杀,或被淹死在河里,或被被扔进深不见底的洞坑。在杀戮最激烈血腥的48小时里,有男女老幼近2000人的生命被昔日邻居夺走。 对于这场发生于克罗地亚独立国政权下的悲剧,以往的历史研究者大多归因于族群冲突,直到一捆破旧的蓝色文件夹重见天日。本书作者循着这份官方档案提供的线索,深入事发当地,采访了众多当事人,结合大量一手史料,开始追寻一段被人遗忘的历史,并最终发现,这场屠杀中的许多人都兼具加害者与受害者的双重身份,他们原本并非什么“克族人”“塞族人”,而是共同生活、不分彼此的邻居。他揭示了地方杀戮所造成的动荡实际上是创造了对民族性的全新认识,不是族群冲突引发了暴力,而是暴力生成了相互敌视的族群。 目录 第一部分 历史 引言 第一章社区用词 第二部分 1941 第二章 天翻地覆的世界 第三章 杀戮与救助 第四章 叛乱与复仇 第五章 克制的挑战 第六章 48小时 第三部分 社群间暴力之后 第七章 突发的民族性 第八章 作为生成性力量的暴力 致谢 注释 参考文献 索引 导语 一开始,一群武装力量以“克族人”自居,对其眼中的“塞族人”展开无差别的杀戮。逃过一劫的受害者随即组织起来实施报复。大量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遭到波及,被农具屠杀、淹死在河里。为什么邻里之间会拔刀相向? 在作者看来,暴力是一种生成力,它创造了对族群(我与他、敌与友)的新认识,暴力也创造了新的社区、新的权力形式和新的民族主义实践。人们通过暴力创造和重造出了高度对抗性的身份认同、民族主义和记忆的形态,而不是相反。 随着故事的展开,我们可以看到,一段族群冲突或者暴力事件的历史不是族群整体的单一冲突,它蕴含无数的细节和动态;同样,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和上层精英决策固然重要,地方上的生与死却不只是因果链条最后的被动一环。 历史,以及它被讲述、被噤声和被遗忘的方式,会在这个地方的人的身上持续造成深远广泛的后果。暴力潜能会被激发,发展为后来的暴力事件;阴影会笼罩在当下的敏感点上,关系到什么样的未来将成为可能,或者不可能。 书评(媒体评论) 1941年夏天,一个巴尔干小镇发生了一场血腥 的屠杀。为什么大体和谐的族群关系“突然”演变 成了暴力冲突?仇恨到底是源于社会还是政治?通 过翔实的史料和富有洞察力的分析,《何故为敌》 带领读者回顾了这场屠杀的前因后果。为什么要阅 读1941年一个遥远南欧小镇的屠杀?因为宏观世界 的纹理往往浮现于微观图景中,而未来常常隐藏于 历史中。 ——刘瑜,清华大学政治学系副教授 对人类社会来说,物质文明的巨大进步,似乎 无法阻止有着复杂历史根源的、透露着野蛮性的族 群冲突。对这些问题的叙述和研究,往往是呈现出 越来越多有关冲突的细节,但相关历史解释则千篇 一律,忽视了族群冲突中的历史复杂性。比如,有 的族群冲突何以被阻止?在被视为同一族群的团体 中,面对族群冲突,人们为什么会有不同的选择? 这本书通过对一个很小案例的分析,重点回应和解 释了上述问题,把有关族群冲突问题的研究推上了 新高度。 ——昝涛,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土耳其研 究中心主任 马克斯?伯格霍尔兹研究了二战期间东南欧的暴 力问题,借此揭示暴力如何塑造和改变人类的社会 关系。本书见解独到,极富道德关怀和原创性,结 合了基于官方档案的微观史研究、社会科学理论和 广泛的实地调查,其研究方法代表着民族主义暴力 经验研究领域的前沿水平,足以与考察地方和多民 族环境中暴力问题的其他经典作品相比肩。 ——美国民族研究协会 巴尔干地区的暴力事件被描述得太多,解释得 太少。通过惊人的研究、生动的还原和细致的分析 ,马克斯伯格霍尔兹揭开了1941年波斯尼亚一个小 镇族群间屠杀的真相。他的探究既冷静又充满激情 ,并具有深刻的责任感,论证了极端暴力在创造身 份认同方面的变革力量。这本极具启发性的好书值 得推荐给更多的读者阅读。 ——马克·汤普森(Mark Thompson),英国 历史学家 精彩页 引言(节选) 2006年9月的一个下午,我在萨拉热窝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档案馆翻看未编目文件时,一捆破旧蓝色文件夹上的醒目字样引起了我的注意:《对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社会主义共和国集体处决地点的考察》(Pregled strati?ta u SR BiH)。其中收录的文件显示,当时的政府于1983年下令发动全国性的秘密调查,搜集人民解放战争(Narodnooslobodila?ki rat)期间,也就是1941—1945年所有发生过集体处决平民事件的地点的信息。该调查由以下几个问题组成:每一个当地社区里各有多少平民被杀?杀人地点在哪里?受害者属于哪个“民族”或“族群”?事发地点有没有修建纪念碑?接下来的几年里,隶属于官方的地方退伍军人在各个社区展开了调查,并将调查结果提交给萨拉热窝的中央机关以供分析。 调查的最终报告于1985—1986年完成(但未公开发表),其中反复提到了一个不大为外人所知的社区的战时经历,它名叫库伦瓦库夫(Kulen Vakuf)。这个小镇坐落于波斯尼亚西北部的农村地区,横跨乌纳河(Una River),距现在与克罗地亚的边界仅数公里。根据报告,在1941年9月,这里有多达2,000 人遭到了杀害,全都是属于“穆斯林群体”的男人、女人和儿童。至于杀害他们的凶手是谁,报告中只留下了几句艰涩含混的论述。共产党在战争期间领导的“游击队”被认为是没有责任的。德国和意大利的军队也不是凶手,尽管这些外国军队在1941 年4 月入侵并肢解了南斯拉夫王国。至于“塞族人”和“克族人”的民族主义武装,即“切特尼克” (Chetniks)和“乌斯塔沙”(Usta?as),虽然被历史学家普遍视为1941—1945 年该地区对平民施暴的主要凶手,但他们也没有出现在报告里。报告认定的凶手是一个没有组织形态可言的群体:“起义者” (ustanici)。他们似乎都是受害者的乡邻。在大部分甚至是所有战争时期的历史记录中,他们作为施暴者都不太能排得上号。奇怪的是, 在1945 年后的几十年里,库伦瓦库夫的约2,000 位死者从未被官方认定为“法西斯恐怖受害者”(?rtve fa?isti?kog terora),这个概念指的是受到官方承认的战时死难平民。既然这些人未被当作战争受害者,也就没有纪念碑。报告称,库伦瓦库夫的往事至今仍然不清不楚,是一个长期存在的“政治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并最终打破公众对于这些受害者的存在所保持的沉默,就要对1941 年的暴行做出清晰而准确的回答。 次日上午在档案馆,一位老练的管理员把两份文本摆到了我的桌上。其中一份是回忆录,另一份则是被标记了几页的专刊。关于1941年库伦瓦库夫的谜案,他所知可能帮得上忙的材料只有这些。结果,它们反而让问题的层次变得更加复杂了。这些材料显示, 在1941年夏天造成数千人死亡的一系列地方性集体屠杀中,这个多族群地区的很多人其实都兼具施害者和受害者这两种身份。第一批沦为受害者的是当地那些被称为“塞族东正教徒”的居民,加害他们的是由其穆斯林和天主教徒乡邻组成的民兵组织“乌斯塔沙”, 这个组织获得了新成立的“克罗地亚独立国”(下文简称“克独国”,Nezavisna Dr?ava Hrvatska,NDH)的领导人赋予的权力。克独国是1941年轴心国入侵南斯拉夫王国之后成立的,其领导人希望建立一个专属于所谓“克族人”(当地的天主教徒和穆斯林)的国家。不过,最初的被迫害者很快拿起了武器,从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了“起义者”,反过来向旧日的乡邻们寻仇。新一批受害者中,有些人是最初施暴的乌斯塔沙分子,但也有很多人只因被认为与乌斯塔沙分子属于同一族群,就遭到了杀害。 蓝色文件夹里的文件,连同这些零星的文字,只能让我们对这个复杂的故事略知一二:一个多族群混居的社区里突然爆发了社群之间的暴力,结果居民的生活随之剧变。不过,即使只是这种快照式的描述,其中也蕴含着某种微观的视角,可能帮助我们为一些更广泛的问题找到答案:是什么造成了多族群社区邻人之间的社群暴力?这种暴力又怎样影响了他们的身份和关系?本书是这场探索抵达的顶点。最初的几步是在档案馆的那两天里迈出的,后续旅程持续了将近十年。我在波黑、克罗地亚、塞尔维亚的档案馆和图书馆里查阅了成千上万份文档,其中大部分都是初见天日。很多文件是在萨拉热窝(Sarajevo)、巴尼亚卢卡(Banja Luka)、萨格勒布(Zagreb)、贝尔格莱德(Belgrade)等城市里找到的,另外一些则发现于比哈奇(Biha?)和卡尔洛瓦茨(Karlovac)这样的小城镇。有不少材料是老练的档案管理员和图书馆馆员帮助我找到的;还有一些材料被权欲熏心的地方人物严密看守,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周折才能一探究竟。为了跟库伦瓦库夫地区的居民做深入交流,我搭乘过当地的公交车,骑过借来的自行车,有时还徒步走过河谷、森林和山路。我还搜寻到了人们谈话中提到的、未发表过的历史著作、回忆录和文件,它们不在任何官方机构手中,多年来都藏匿在人们的衣柜与鞋盒里。 慢慢地,这些信息来源向我透露了1941年9月库伦瓦库夫事件的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