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共收录了作者刘上洋的35篇散文作品。全书共分成了三辑，分别是“山河足音”“历史回响”“海外涛声”。作者以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目光，书写眼中的山河气象，既是一种瑰丽的自然气象，更是一种瑰丽的人文气象。

刘上洋，江西安义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宣传思想文化工作者。主编了《经典江西》、《江西六十年文学精选》等大型丛书，创作了《井冈山》、《神奇赣鄱》等大型歌舞剧本，著有《在前人已有答案的地方》、《废墟的辉煌》、《高路入云端》等散文集。所发表的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并入选国内多种权威选本。其中《井冈山》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双头鹰的国度》获“冰心散文奖”，《九江赋》被评为“影响中国旅游的文章”十强，《一张小桌和一首名词》、《停滞的繁华》获中国新闻奖报纸副刊作品金奖，《万里长江第一湾》获“井冈山文学奖”。《废墟的辉煌》被省外收入中学生课外读本，《江西老表》被收入2012年《中国文学年鉴》，被认为是近年来国内文坛剖析中国地域文化性格的难得精品。

第一辑·山河足音
万里长江第一湾
油菜花咏叹调
波涌浪卷西沙情
遥望珠穆朗玛峰
难以攀登的美
飘过国界的哈达
星星赋
悠悠青菜情
好汉坡情思
第二辑·历史回响
一张小桌与一首名词
扁担颂
成都武侯祠
点赞“抚州蛤蟆头”
滕王阁
万寿宫：江右商帮的精神殿堂
一座围屋的回响
九江赋
江西老表
第三辑·海外涛声
废墟的辉煌
好望角
停滞的繁华
金字塔
寻找柏林墙
坎昆之殇
初览美利坚
风雨岚山路
失败的英雄
访澳散记
呼唤亚马逊
伊瓜苏瀑布
乞丐的王国
阿连德铜像
马塞马拉协奏曲
在埃菲尔铁塔上
双头鹰的国度
后记

天风浪浪 海山苍苍
——略说刘上洋散文的雄
放之美
古耜
对于散文作家和读者来
说，刘上洋的名字应当并不
陌生。这位曾在江西省担任
过由县到省多层级党政领导
，同时又著有《高路入云端
》《在前人已有答案的地方
》《废墟的辉煌》等多部散
文集的“文章太守”，在退休
之后，越发呈现出“寄身于
翰墨，见意于篇籍”（曹丕
《典论·论文》）的精神追
求与生命风范。短短七八年
间，他在创作出版长达60余
万字的长篇小说《老表之歌
》的同时，继续精心培育自
己的散文园林，先后在《人
民文学》《百花洲》《江西
日报》等报刊，发表《一座
围屋的回响》《万寿宫：江
右商帮的精神殿堂》《波涌
浪卷西沙情》等一系列散文
新作，受到多方好评。近日
，作家对自己已发表的散文
作品进行了一番盘点，本着
选优拔萃的原则，结为《山
河气象入梦来》一集，这自
然为文坛比较全面地观赏和
把握上洋的散文创作提供了
方便。
翻开上洋的散文，迎面
进入读者视界的，是一个时
空阔大、异象纷呈的艺术世
界。其笔墨纵横处，既有故
国风物的聚光探胜，又有域
外文明的撷英采华；既有置
身红色历史的深情打捞，又
有沉潜传统文化的精心梳理
；既有人与自然的真切对话
，又有“我”同世相的坦诚交
流；既有鞭辟入里的“大品”
随笔，又有神思飞扬的赋体
文章……而统摄和提领这一
切的，则是作家以高昂充沛
的主体情致拥抱、激活和驾
驭审美对象，进而形成的整
体的风格特征，即一种打上
了鲜明的个人印记的阳刚之
气与雄放之美。司空图《二
十四诗品》针对“豪放”一格
，曾有“天风浪浪，海山苍
苍”的摹状，上洋散文庶几
近之？
郁郁九江城，巍巍滕王
阁，沉沉金字塔，猎猎好望
角，还有成都武侯祠和蜀汉
相争的褒贬曲直，关西围屋
与客家人创业的前生今世…
…统观上洋的散文，审美对
象每每以宏观、立体、综合
的形态出现，是一种全景式
的存在。这样的艺术选择很
自然地对应并折射出作家以
整体见长的思维图式。而在
散文创作中，整体性思维的
最大优势就在于能够多维多
向、圆通周遍地把握既定对
象，同时可以进出随意、俯
仰自如地表达作家的所见所
思，进而促成作品的雄健开
阔之美。在这一维度上，《
江西老表》堪称难得的佳作
。这篇长达1．5万字的作品
，先是为“老表”正名，厘清
它与江西人的关系。继而联
系特定的历史、地理和社会
条件，从整体上考察分析江
西老表的精神图谱与文化性
格，发现其闪光点，肯定其
优点长处，同时揭示其劣势
，指出其缺憾，进而追根溯
源，扬长弃短。这种实事求
是、客观辩证地为家乡人文
传神写照的努力，表现出作
家秉持公心、真爱桑梓的大
视野和大胸襟，而留给世人
的则是一种勇于自省、勤于
自强的大格局、大气象。与
《江西老表》有着异曲同工
之妙的是《万寿宫：江右商
帮的精神殿堂》一文。这篇
作品聚焦历史长河里的万寿
宫和江右商帮，融人了“审
智”元素的夹叙夹议，依次
叩问如是问题：江右商帮为
什么要以万寿宫作为自己的
精神殿堂？打出万寿宫旗号
的江右商帮有着怎样的精神
特征？江右商帮既然拥有自
己的优势，为何最终没有成
为赫赫有名的巨商大贾？较
之名声远播的晋商、徽商，
江右商帮的特点和个性是什
么？局限与劣势又在哪里？
伴随着作家在这一系列问题
上的深入探索和细致阐发，
作品无形中成为对江右商帮
以至整个江右文化的大盘点
、大写意，进而具备了大气
磅礴的诗与史的意味。
……
当然，上洋散文的雄放
之美，最终是通过作家在语
言修辞层面的精心打造得以
实现的，同作家对语言艺术
的孜孜追求分不开。从该角
度着眼，上洋散文有两点值
得关注和肯定。第一，作家
很讲究语言自身的美感，并
因此而积极向中国古代散文
汲取养分。譬如其遣词造句
，善用对偶、排比、回环以
及古人开发出的双声叠韵等
，就中酿造语言的气势与张
力；而在句子和句群的调度
上，则又注意不同句式的穿
插和长短句的搭配，以此形
成跌宕起伏的叙事节奏。这
样的努力自然为作品的雄健
之风提供了坚实的语言内核
。第二，生活中的作家原本
具有雄健热诚的主体气质，
而在其经营笔下散文世界时
，又能够将这种主体气质以
及在创作中生成的真实的情
感体验注入艺术情境之中，
让主体激活客体，情感推动
叙事，于是乎，一种文章的
雄放之美沛然、浩然、凛凛
然！正如韩昌黎《答李翊书
》所言：“气，水也；言，
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
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
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
者皆宜。”

翻开散文，迎面进入读者视界的，是一个时空阔大、异象纷呈的艺术世界。
以小见大，小中有大，方寸纳万千气象，一尺具千竿之势。这也是散文的山河气象。
文章“为时而著”“为事而作”，坚持一种以人民性、历史性和思辨性为基本特征的刚健昂扬的主题取向。

中国文化人都有一个梦
想，这就是读万卷书，行万
里路。我虽不是一个饱读诗
书的文人，但对文化有着一
种深深的情结，因而也喜欢
到伟大祖国乃至世界的一些
名山大川、人文胜地参观考
察，实地学习。当气象万千
的山河向自己扑面而来的时
候，顿时会感到心花怒放、
血脉偾张。比起读万卷书来
，行万里路更为生动直观，
更让人难以忘怀。
其实，行万里路也是在
读书，读一本无字之书。
这是一本写在广袤大地
、大好河山上的巨书。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
所梦吧，多少个月明星稀的
晚上，凡是我到过的地方，
都会一个个进入我的梦乡。
北国风光、南国海疆、西部
风情、东海波涛，以至一些
域外风景，都会在我的梦境
里呈现出一幅幅五彩缤纷的
画面，让我如醉如痴。
真个是山河气象入梦来
。
这种山河气象，不仅是
一种瑰丽的自然气象，更是
一种瑰丽的人文气象。于是
，这些山河气象，也就变成
了我笔下一篇篇被称为散文
的作品。
从某种角度看，山河气
象，可以说是散文思想和艺
术的最高气象。只有像山河
那样壮美大气，又像山河那
样灵动多姿的散文，才是优
秀的散文。当然，散文的山
河气象，不仅仅是指描写山
河的散文作品，而是指散文
在整体上所应当具有的一种
风貌。无论是什么散文，都
要体现一种境界、一种精神
、一种品位、一种美感。
散文创作要尽可能多地
拥有山河气象，我认为首先
就应该有一种“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的目光。只
有从大处着眼、大处着墨，
才能做到通观全局、明察事
理、立意高远、情感交融。
在散文《江西老表》中，我
以全方位的视角，从历史、
文化和地域等多个方面，描
写和分析了江西老表整体性
格的特征及其形成的原因，
给江西老表画了一幅“肖像
画”。《九江赋》也是如此
，全篇采取大开大合的摄像
手法，来回推拉、左右移扫
，把九江的山川风貌、人文
典故和历史现实，全部浓缩
在镜头之中，让人感受到九
江的自然之美和文化底蕴的
深厚。在《双头鹰的国度》
这篇散文里，我描绘了俄罗
斯人特殊另类的民族性格，
在他们身上，既具有西方人
的特征，又具有东方人的特
点，两种性格集于一身，让
人们看到了从内心世界到外
在行为都充满着矛盾的俄罗
斯人。
但是，强调散文的山河
气象，绝不是要作者都去写
气势恢宏的大散文。山河有
大有小，且形态各异。山有
高峰，也有峡谷；有奇岩怪
石，也有奇花异草。河有大
川，也有小溪；有飞瀑流泉
，也有浅滩深潭。以小见大
，小中有大，方寸纳万千气
象，一尺具千竿之势。这也
是散文的山河气象。所以，
从小角度或小口子切人，同
样可以把散文的山河气象表
现得出神人化，而且常常会
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散文
《万里长江第一湾》《一张
小桌与一首名词》《一座围
屋的回响》《好望角》等，
就是从一件事情、一个物品
、一座建筑、一处场景等开
始下笔，然后慢慢拓展、慢
慢开掘，渐渐进入广阔的天
地，渐渐展示博大的气象，
将读者带入高远的境界，获
得新的思考和启迪，让读者
与作者产生强烈的合鸣共振
。这种“鸡头、猪肚、豹尾”
的写法，也许更适合散文这
种文字不多但意蕴博大的文
体。
创作具有山河气象的散
文，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不仅要求作者要有扎实
的文学功底，更重要的是必
须具有一种创新的精神，敢
于冲破一些写作的条条框框
，这样才能闯出一片散文创
作的新天地。
……
综观当前的散文创作，
总体上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
景象。但我也觉得有一些问
题值得重视和注意。这些问
题在我的散文创作中也不同
程度地存在。现提出来和同
仁们一起商榷，以使今后的
散文创作能够健康和高质量
的发展。
一是散文长篇化。散文
本来是文学的“轻骑兵”，以
短小精悍隽永绮丽取胜。但
如今的不少散文却越写越长
，这是散文写作的大忌。文
章太长，就失去了散文的特
性、失去了散文的韵味，特
别是在今天“碎片化阅读”“
快餐式阅读”的时代，长篇
散文不太符合阅读诉求。
二是散文虚构化。散文
区别于小说，乃散文是真实
性情之作，主要事件和人物
必须真实，不能像小说那样
虚构。否则的话，散文就会
变成“既不像散文，又不像
小说”的怪诞文体了。
三是散文学术化。对一
些重大历史题材，由于内容
庞大厚重，有些散文作者在
写作过程中，虽也注重文学
性，但在写作过程中，不知
不觉把散文写成了学术论文
，引经据典，考究分析。这
种“学术散文”是不可取的。
四是散文故事化。有些
散文作者为了体现生活的真
实，喜欢把自己经历或看到
的人和事，像讲故事一样娓
娓道来，虽然也很生动感人
，但整篇文章只见起伏跌宕
的故事，没有散文的情景交
融，没有散文的理性升华。
所以这样的文章，充其量只
是一篇好故事，算不上一篇
好散文。
五是散文时髦化。受西
方文学思潮的影响，散文界
也不断有所谓的“新潮文体”
出现，这种赶时髦的创作风
气是

刘上洋散文于平实素朴
、从容不迫的言说中散发着
浓郁的书卷气。他不喜引经
据典，也不作滔滔宏论，他
就在这从容不迫中把一地域
一姓氏的来龙去脉说得条缕
分明，其中又无不显示了有
别于他人的认知与识断。从
中不难读出他做的功课，不
难看出他的学养，更能感受
到一个散文家在知与行融汇
中的情感境界。
——中国作家协会原副主
席、著名作家 陈建功
刘上洋的散文视野宏阔
，眼光独到，思虑深沉，善
于在别人熟悉的风景中发现
新的风景。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
、著名文艺理论家 吴义勤
刘上洋把中华文化精神
、现当代人文精神、古今哲
学精神有机结合，置身于广
阔的天空大地，对历史文化
、现实生活和生态环境等方
面探幽发微，得出了自己的
独特感悟，具有很强的思辨
性和启发性，体现出大散文
特有的思想品质和艺术境界
。
——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
韩小蕙

万里长江第一湾
一
在云南丽江的崇山峻岭中，有一道十分壮美的景观，这就是万里长江第一湾。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是这样奇妙无比。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奔腾南下的怒江、澜沧江和长江上游段金沙江，在巍峨绵延的横断山脉里并肩穿流，形成了世所罕见的“川”字形三江并流大观。然而，就在人们认为这三条巨龙会继续以不可阻挡之势齐头向南奔腾的时候，长江却在丽江境内突然掉头绕了一个180度的大弯，毅然地向北飘然而去。然后又折向东方，浩浩荡荡地奔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是一次果断的抉择。这是一次伟大的转折。
在人们的想象中，凡是转折处都是关键处，一定是非同寻常、惊心动魄的。但在万里长江第一湾畔，你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没有涛声澎湃，没有巨浪翻滚，没有那种令人胆战心寒的险恶。只见平缓的江流绕着大山在天地之间画出了一个巨大而漂亮的弧形，而且是那样的悠然平静，那样的从容镇定，那样的不动声色。一次决定方向和命运的大转折就这样在波澜不惊中静悄悄地完成了。
也许是亿万年来江水挟带大量泥沙冲积的结果，在长江第一湾处形成了一片不大的开阔地。沿着逶迤的江岸，生长着如同飘带一般的茂密柳林，那随风微微摇曳的绿丝条，不仅把江湾打扮得婀娜多姿，而且把江水染得翠似碧玉。柳林外面是一片平畴沃野，那弯弯曲曲的田埂，不经意地画出了一幅幅太极图。四周群山耸立、峰峦竞秀，那莽莽苍苍的气势，与壮阔的江流交相辉映，使妩媚秀丽的第一湾又平添了许多的雄伟和阳刚。
在第一湾的青山绿水间，藏着一个古老的纳西族小镇。由于虎是纳西族人崇拜的图腾，所以他们最初便把这个小镇叫作“虎族之花”。明代嘉靖年间，当时的土司木高为了纪念其两次征战所取得的胜利，用白色大理石打造了一面直径为1．5米、厚度为0．5米的石鼓，并将其竖立在一座亭子里。这个小镇也就改名为石鼓，且一直沿用至今。据传说，这面石鼓非常神奇，它能像镜子一样观照人间的吉凶福祸。每当天下要出现大动荡或降临大灾难时，鼓面上便会裂开一条细缝。而当天下太平或国家昌盛时，鼓面的裂缝又会悄悄弥合。把一面石鼓变为能预测社会兴衰治乱的神物，这不仅反映了纳西族人天人合一的丰富想象，而且给万里长江第一湾披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
由于江流平缓和地势开阔，长江第一湾历来就是著名的交通要津和兵家必争之地。据说这里的点将台为诸葛亮当年征战泸水时所筑，这里的石门关为隋朝大将史万岁进军云南时所开。元明两代也都在此设立巡检司。同时，这里还是古代南方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上的重要驿站，那古老的街巷似乎还晃动着商贾们忙碌的身影。然而，由于受到种种因素的制约，在过去很长很长的岁月里，人们并不知道这个繁华要地就是扭转长江流向的第一湾。直到1946年春节，有一个名叫范义田的当地学者，在自家的大门上贴出了“山连云岭几千叠，家在长江第一湾”的对联。此后随着这副充满诗情画意和豪迈激情的绝对，万里长江第一湾这个气壮山河的名字便逐渐传扬开来，并震响在辽阔的神州大地上。
谁说景美不怕山林深？如果没有人去发现和推荐，万里长江第一湾恐怕至今都藏在深闺无人识了。何况万里长江万道湾，要发现其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第一湾就更非易事了。
所以，并非所有的“第一”都可自然扬名并著称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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