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内容推荐 民以食为天。几千年来,国人饮食旧习缘何而成?山珍海味在前,为何仍钟情于白米饭?为何爱自找麻烦嘬鸡爪鸭头?味是鼻子嗅的还是舌头尝的?菜为何又是蔬菜,又是荤食菜肴?周公一饭三吐哺,为何不吞下去?不懂咂汤便享受不到真味?口感、味道有何不同?中西餐为何有水火之别…… 中餐演进过程的漫长曲折,华人美食现象的光怪陆离,都是怎么形成的?作者针对食之“天问”达上百个,每问皆给出了自圆其说的解答。 本书跨文化、跨领域、跨体裁,将奇趣随笔与学术考据相结合,全新展示了中华饮食文化源远流长的缤纷现象、历史脉络、独特内涵。 目录 前 言 第一部 食物逆境与中餐的由来 第一章 “得天独薄”的肉食时期 第一节 人之初与食之初 上帝 vs 祖先:吃与文化 为什么管洋人叫“禽兽”? “粒食者”,华人的正式自称 牧牛阳关道,种粟独木桥 第二节 兽肉匮乏,渔压倒猎 始祖伏羲:黄土高原→黄河泽国 靠水吃水:“渔猎”与“舟车” 猎神伏羲不识弓箭? “捕兽机”:分布全球,中国独无 第三节 史上被忽视的吃鸟阶段 子曰:“鸟……”汉语中为何鸟在兽先 捕鱼得鸟:从捕鱼篓到“天罗地网” “网开一面”与“鸿荒之世” 八卦三画爻:稀泥上的鸟爪印 神秘的“弋”:带线的箭射什么鸟? 第四节 龙、凤来自华夏先祖的肉食 肉食短缺与“饕餮”神话 “鱼龙(水蛇)混杂”:水怪臆造缘于食物 凤=鹏=朋:无非大量鸟肉 出身于鱼的龙为何飞上天? 龙凤呈祥:部落联姻与中餐的二元格局 第二章 “曲径通幽”的粒食歧路 第一节 “坐吃山空”:生态毁坏与饥饿绝境 洋人纳闷儿:饿死的伯夷何不打猎吃肉? “茹”草:为何从人退回到畜生? 大熊猫、中国人,难兄难弟 神农而非神医,尝草岂为觅药? “炎”帝焚山一把火, “尧”帝“烧”窑万年炉 西方:近代仅一国闹过大饥荒 第二节 细小的草籽萌生伟大的文化 “麦”=“来”:天赐瑞物,不期而来 神农为何弃优取劣 “纯农定居”: 行通绝路是歧路 食物最细小,人口最庞大 禾:谷穗下垂之象,文化恋根之由 第三节 畸形定居:繁生←→灾荒的恶性循环 种族生存的“鱼子战略” 文化定型的关键:对粪便转憎为爱 饥“馑”:逃荒者尸体“填沟壑” “菜色”与“鬼火” 猪、鸡:何以饿到极端反有肉吃? 奇妙的循环:粮→“粪”→猪、 鸡→农家肥→粮 第三章 “饭”“菜”分野与“味”的启蒙 第一节 “生米做成熟饭”曾历经艰难 远古只有石碓,秦汉引进石磨 “粗糙”一词来自谷粒 谷粒怎致熟?烧热石板烘 早期中国陶器:非盛水之罐,乃烹饪之鼎 鬲:黄帝教民喝粥,孔子之祖吃 (稠粥) 甑:蒸饭锅的伟大发明 附:考古学一大疏失:无视“器盖” 第二节 “羹”(→“菜”):润滑助咽剂、 唾液分泌刺激剂 老周公吃顿饭为啥吐出三回? 粟米饭离不开“助咽剂”的羹 “羹”:从纯肉一步步变为无肉 从羹里加“糁”到“菜”里勾芡 羹最早令人“垂涎” 第三节 饭、菜(“下饭”)的分野 酱、菹(咸菜)“齁”死洋人 西餐不分主副,菜肴等同碟子 饭:从蒸米到“正餐”一套 “菜”:从可食之草到龙肝凤胆 多汤的羹何以变成无汤的“菜”? 第四节 饮食文化“开天辟地”:食的 “异化”与“味”的启蒙 鸡肋沉冤千古,浓味偏诬“无味” “异化”:“味”的灵魂背弃“食”的躯壳 守财奴的大笑话:民以“味”为天 彩画要靠白地儿衬:“甘受和,白受采” 螃蟹为何必须“自剥自食”? 喜爱中餐“举国发狂”,洋人何不痛快接受? 第二部 “味道”的研究 第四章 华人“味道”感官功能的调适 第一节 难以捉摸的“味”,中华文化的灵魂 满纸荒唐言,谁解其中“味”? “知味”:困倒圣哲的难题 “味”字蕴含远古奥秘 饮食之“味”:三物同名烦死人 第二节 “味”谜团的破译(之一):华人嗅觉的退隐 古人说兰花很“臭” 考据:“臭”何时变得臭不可闻? “臭”(狗鼻)→“齅”(动词 smell)→“嗅” 华人的嗅觉享受:从好闻转到好吃 鼻子的感觉迷失在“口”中 第三节 “味”谜团的破译(之二):华人味觉的弥漫 医家知“味”,佛家知舌 味觉突破于“苦”,bitter ≈被“咬” 识味觉中西印协力,用旧名口鼻舌混同 老子“五味”太糊涂,食客“味觉”大倒退 第四节 “味”谜团的破译(之三):鼻口之合,良缘天成 “人中”穴的奥秘 :鼻对口舌的主宰 味蕾的逃逸 中餐调料当红娘:醋能“酸鼻” 鼻子能嗅出苦味:味道调(tiáo)和 →感官调(diào)换 第五章 中餐“味道”审美内涵的形成 第一节 火胄赘华越万里——“香”(中餐二元价值标准之一) 的由来 澄清“香”雾 侦破“香”案,关键在磬 没有“臭恶”(腥臊膻),哪来肉“香”? 火胄西来,入赘中国 与“油”失之交臂,与“香”相见恨晚 “香”的成熟:元代“香油”是标志 第二节 水妖现体越千年——“鲜”(二元价值标准之二) 的形成 概念缥缈,孕育羹中 隐身水中善匿形,百般描绘长无名 迟至宋初,芳名始露 动物→植物:“模特”是鲥鱼,纤手如春笋 千年“老味精”就差没提纯 “味の素”:日本人捷足先登;“新鱼精” 神秘谶言证实 第三节 道分阴阳, 序言 三十年前“文化热”,有位青年才子写道:“不能 把我一棒子打蒙的书,我不读。”对于他的厌倦平庸, 我有强烈的共鸣;不过多了个想头:如果有本书能“一 棒子”把人打醒,岂不更重要?人在特殊场合清醒过来 ,首先会想到“我是谁?从哪里来?”。我们是华人, 我们比任何民族更清楚自己的由来,因为独具详备的史 书。 世界公认,唯有古怪的中华文化历来没有被游牧者 冲散、打断。它从远古就形成了“繁生—聚居”的“基 因”。农夫天然不是游牧者的对手,我们的祖先却同化 了无数游牧部族,奇妙的法宝,是人多势众、以柔克刚 ,还有崇尚孝道,因为老人是聚居的核心。我意外地发 现,孝道兴起之前两千年间,早有完备的伦理,就是“ 尚齿”尊老;尽管经典对此有很多确凿的记载,但相关 的研究还是一大空白。我有幸承担史学国家课题,来论 证“尚齿”是中华文化的“精神本源”。在探究中我又 突然想到,古怪中餐的由来跟上古尊老礼俗不可分离。 干旱的黄土地生态恶劣,人多又不挪地儿,必然导 致“饥饿—灾荒”的不良循环;神农经过“茹草”而筛 选出细小的草籽做“主食”,又发明了“下饭”的羹( “菜”),通过交替入口的反衬而发现“味道”。于是 我受强烈兴趣的驱使,不惜背弃自己开辟的学术坦途( 曾得到季羡林先生的支持),转而探究中华文化的“物 质本源”,即饮食的“歧路”。不久,张岂之先生就来 信为他主编的《华夏文化》约撰关于中国饮食之“道” 的文章,显示他对上述观点的认同。 王蒙先生认为,中华文化最突出的特色,一是汉字 ,一是中餐。它俩又以哪个为主?可说有大量汉字是“ 吃”出来的。拿常用虚字“即”“既”来看,其篆体, 左边同是食具的象形;右边都是人形而方向相反:“即 ”是凑上前去吃,“既”是吃后背身而去。 《红楼梦》的主题是“坐吃山空”,这句成语还有 惊人的后半句“立吃地陷”。老牌散文家夏丏尊说,中 国人见面问吃,“两脚的爷娘不吃,四脚的眠床不吃” ,都是“饿鬼投胎”。华人之吃的命运,我曾概括为“ 苦尽甘来”,后来发觉这个成语西文只能译成“雨过天 晴”。有猎牧基因的民族没吃过草,bitter(苦)的观 念来自只差一个字母的bitten(被咬);人家更不懂为 什么不苦就叫“甘”。 中华经典《礼记?礼运》断言,“礼”(大致相当 于文化)始于饮食;《荀子?礼论》和《礼记?曲礼》的 注释揭示,当初制礼主要是避免因饥饿而“争饱”。跟 中华文化相反,西方文化一直无视饮食,甚至羞于谈吃 ,觉得那会接近于动物。这是被骂为“西崽”的林语堂 首先发现的。三十年前“文化研究”(Cultural Studies)学科兴起,饮食文化才借着对摇滚乐、麦当 劳快餐等低俗文化的批判,从下水道进入学术殿堂。 吃在中西文化中的地位有天地之殊,而中餐、西餐 的本质可说又有水、火之别(煮蒸VS烧烤)。这些都是 怎么形成的?中华文化的种种“古怪”,相信无不有其 特殊缘由,以吃为典型。循着若隐若现的踪迹仔细追寻 ,就会发现:中餐演进过程的漫长曲折,华人美食现象 的光怪陆离,其实都可以分析为“因果关系的环环相扣 ”。“吃”的日常实践对华人极为重要,影响到文化的 诸多方面,往往有“内在理路”(inner logic)可循 。 屈原名篇《天问》提出问题172个,都没有答案。 若借用“民以食为‘天’”的老调,本书针对华人之“ 食”的“天问”达200个以上;跟《天问》不同的是, 每问都给出了自圆其说的解答。此外还引出了无数惊人 的发现。例如“鸡肋”成语,从《三国志》的“食之无 肉”变为后世的“无味”,千古谬误没人觉察,而我借 着“冤案”的侦破,讲清了华人之“味”与“食”发生 “异化”、味反而成为食之代称的道理。 重要发现再举几项:甲、“道”分阴、阳,“味” 合鲜、香,舌与鼻、滋味与气味两两对应,因此可说“ 道可道,是味道”;乙、“内向(倒流)嗅觉”的发现 ,这已被2004年诺贝尔奖项证实;丙、“鲜”味的发明 (第五味觉,堪比“新大陆”的发现);丁、数字的“ 万本位”(与西方的“千本位”对应)来自谷穗(每穗 有小穗百个,各有百粒);戊、从中式烹调抽象出华夏 文明轴心的“水火”范畴(“水火不容”西文无法翻译 ,遑论“相济”)。 我对美食并无嗜好,对烹调也没有兴趣,但发表的 论述颇受行家重视,以至20世纪90年代《中国烹饪》杂 志(早期唯一学术园地)肯于为我开辟《饮食之道》专 栏。新时期出现的“饮食文化研究”圈的同道,大多成 为我的好友,他们的学生有人说“我们是读着您的书长 大的”。我曾说,“全球化”倘若实现,中华文化的最 后堡垒必定是中餐。但我目睹谈吃之书从横遭禁绝到严 重泛滥,反而变得日渐悲观:由于全民不懂“饭菜交替 ”的“味道”密码,青年一代跟风外来烧烤、冷饮食俗 ,这甚至会危及中华文化的“老根”。 写作本书的十多年,我饱受精神磨难。文本的进程 ,不是以字句,而是以观点为步伐的;观点越生越多, 导语 追溯中餐演进道理,透视饭菜烹调原理;辨明华人赏味机理,旁及民族文化心理 精彩页 两个相反的苏东坡:饮食文化的两个层次 河豚是有剧毒的,北宋时代江苏人才开始试着吃。北宋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补笔谈》卷三中说:“吴人嗜河豚鱼,有遇毒者,往往杀人,可为深戒。”大美食家苏东坡当算是吃河豚的先驱。同时代的笔记说,他“盛称河豚之美”;有人问“其味如何”,他回答说“值那一死”。那段记载的结论说:“由东坡之言,则可谓知味。”宋代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 还是这个苏东坡,有时又像是“味盲”一个。宋朝又有笔记说,什么恶劣的吃食他都能痛快咽下。陆游记载说,东坡跟苏辙相遇于外地,两人在路旁的小饭摊儿上买汤面充饥,味道糟糕透了。苏辙放下筷子叹气,东坡却很快吞光,大笑着对苏辙说,你还想拿嘴嚼吗?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一:“东坡先生与黄门公南迁,相遇于梧、藤间。道旁有鬻汤饼者,共买食之,粗恶不可食。黄门置箸而叹,东坡已尽之矣。徐谓黄门曰:‘九三郎,尔尚欲咀嚼耶?’”看来他是囫囵吞下的。 苏东坡吃河豚是为了欣赏美味,跟营养毫无关系;苏东坡吞汤面是为了充饥,味道可以全不考虑。两种场合,判若两人。河豚经常危及性命,按照“营养保健”的价值标准,应当绝对否定,但吃河豚却属于“知味”的最高表现。比粗劣的汤面更糟的吃食,哪怕草根树皮,也会给快饿死的人提供一点儿宝贵的热量。“两个苏东坡”的典型故事,生动地表明,人的饮食行为有着高、低两个层次,哪个高哪个低,不言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