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嘉是温州的旧称，《东嘉故书谭》是一本谈民国老版本的书，并且谈的都是有关温州的书。虽然有地域的限制，但并不影响这本书有全国性的意义，因为所谈不乏夏承焘、苏渊雷、朱维之、赵瑞蕻、赵超构、唐湜、黄宗江、缪天瑞等国内现代名家的著作，而且涉及刘廷芳、叶永蓁、莫洛等逐渐被学界重视的作家的作品。此书从小处着手，钩沉爬梳，娓娓道来，引人入胜，颇有益于中国现代文学史及民国学人研究。从地方的角度看中国，亦是当今学术研究的热门范式。

前言
上辑
中国文学变迁史
和影子赛跑
小小十年
小学新歌
疯人
中国文学概论
应用图案
我的故乡
霍桑童话集
忏悔
外族音乐流传中国史
电影艺术
应用图案讲话
石火集
普天颂赞
晚宋民族诗研究
饮水词笺
怎样研究木刻
作文三步
中国文艺史略
红与黑
延安一月
钵水文约
生命的画册
父母子女
唐宋词录最
卖艺人家
陨落的星辰
意度集
无产者耶稣传
下辑
论理学达旨
马术
新疆纪略
日本语典
最新柑橘改良栽培法
国民军事学
几何学ABC
西洋十九世纪之教育家
国际问题
大地测量学
意德土访问录
育儿法
中国正史编纂法
中国商业史
谈心理卫生：给少年的十八封信
拉丁重音研究
法国革命史讲话
比较财政制度
世界各国侧影
英国之新闻事业
后记

答应方韶毅兄为他这
本《东嘉故书谭》写序，
已很长一段时间了。他虽
然不催促我，我自己也觉
得拖得太久，不好意思起
来。今天春光明媚，正好
搁下许多杂事，来完成这
个光荣的任务。
“东嘉”是浙江温州的
别称。宋陈叔方《颍川语
小》卷上谓“温为永嘉郡
，俚俗因西有嘉州，或永
嘉为东嘉。”那么，韶毅
这本《东嘉故书谭》无疑
是漫谈与温州相关的各种
“故书”。当然，韶毅说温
州“故书”往事也不是“故”
到漫无边际，他有十分明
确的选择，那就是把范围
限定在晚清民国时期。这
一时期印行的书刊，只要
作者是温州人氏，只要还
能找到，只要韶毅对此产
生兴趣，就都在搜集考订
之列。日积月累，许多以
前不为人注意甚至早已被
遗忘的“故书”被韶毅发掘
出来了，不仅发掘出来，
还作了饶有意味的诠释。
韶毅的视野十分开阔
，看他在《东嘉故书谭》
中展示了那些与温州直接
或间接相关的“故书”就可
明了。其中有历史学的，
有教育学的，有心理学的
，有新闻学的，有商学的
，有经济学的，有军事学
的，有语言学的，有数学
的，还有研究国际问题的
，甚至连谈育儿法的，谈
马术的，谈柑橘改良栽培
法的都有。虽然还不能说
应有尽有，但涉及面之广
，着实令人惊讶，至少我
是很意外的。由此足可见
温州这个地方人杰地灵，
人才辈出，也足可见韶毅
搜集之广之勤。更难得的
是，他对这些五花八门的
“故书”不但作了提纲挈领
的评介，还对其作者也逐
一查考，对这些有名或无
名的作者的经历和贡献颇
多新的发现。总之，温州
这一时期丰富多彩的文化
风貌就通过这些“故书”和
韶毅的妙笔生动而又别致
地呈现出来了。
我从事中国现代文学
史研究，自然对韶毅这本
书中有关文学的部分特别
有兴趣，全书确实也是一
半以上篇幅探讨文学和文
艺书籍。出生于温州的现
代作家真不少，韶毅对鲁
迅作序的叶永蓁著《小小
十年》版本的细致梳理以
及对稀见的叶永蓁《我的
故乡》一书的分析，对赵
瑞蕻所译中国第一部《红
与黑》译本版本的考订及
对赵瑞蕻老师夏翼天生平
的查证，对朱维之代表作
《中国文艺思想史略》的
版本尤其是盗印本的爬梳
和对其所著《无产者耶稣
传》的评述，还有他对名
不见经传的陈适及其所著
《作文三步》和《人问杂
记》的发掘及随之带出的
林语堂集外文《（人间杂
记）序》，等等，都要言
不烦，引人入胜，也都不
同程度上填补了温州地方
文学史、浙江乃至中国现
代文学史研究的空白。
除此之外，韶毅的《
疯人》一文也深得我心。
此文讨论刘廷芳译《疯人
》。散文诗集《疯人》是
中国最早的纪伯伦翻译单
行本，《疯人》一文不仅
认同刘廷芳的译文“清丽
可诵”，还进一步介绍了
可称“罕见书”的刘廷芳刘
廷蔚兄弟的“风满楼丛书”
六种。这是我见到的最早
评介“风满楼丛书”的文字
，虽然较为简略。韶毅为
我主持的《海豚书馆·红
色系列》编选了刘廷芳著
《过来人言》（二〇一三
年三月海豚出版社初版）
，后来竞能在加拿大找到
不为人知的刘廷蔚与徐志
摩一九二四年在庐山的合
影，撰写了论文《中国新
诗史缺失的一页：从新发
现的徐志摩与刘廷芳庐山
合影说起》，在拙编《现
代中文学刊》二〇二一年
第六期发表。他也因此成
了国内屈指可数的新诗人
刘廷芳刘廷蔚兄弟研究专
家，而这一切应该就是从
本书中的《疯人》一文起
步的。
近年来，“地方性知识
”理论的引进，“地方路径
”探索的开始兴起，“地方
文学”研究的不断展开，
这些都是令人可喜的学术
研究的新气象。而韶毅有
感于搜集晚清民国时期温
州人著作之不易，有感于
这些年来温州“地方的消
失”，以极大的热情，以
一己之微力，持续地尽可
能地搜集整理温州地方文
献，真是功莫大焉。他并
不从理论到理论，并不空
谈侈谈，而是从具体文本
出发，踏踏实实地，从一
本“故书”到另一本“故书”
，从一个作者到另一个作
者，致力于“抢救”和发掘
，致力于实证的查考和研
究，大有斩获，这本《东
嘉故书谭》就是他的初步
的研究成果。我想以他的
认真和执着，这项工作一
定会继续做下去，而且一
定会越做越好。
我与韶毅认识不少年
了，在温州、在杭州、在
全国民问读书年会上，我
们曾多次见面。他来上海
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我们
也见过不少面，还与沈迦
兄一起专程去拜访钱谷融
先生。有次我们谈起韶毅
搜集温州地方文献，说到
他的收藏时，他毫不掩饰
内心的喜悦。他主编的《
瓯风》我每期都收到，编
得真好。他的处女作《民
国文化隐者录》也很吸引
人。因此，他的第二部著
作，这本图文并茂、深入
浅出的《东嘉故书谭》即
将问世，为之写几句话是
理所当然的。于是就有了
这篇小文。文中不当之处
，还请韶毅兄和读者批评
。

这是一本颇有特色的“地方文化史”研究专著。它关注的时间段是“晚清民初”，这一时间段是中国历史大变动、东西文化大碰撞的岁月；它关注的人物是温州土生土长并从瓯江畔走向海内外的新文化人，作为江南沿海文教重镇的温州，随着西式教育的引进、新风尚的推动，在这一历史转型期可谓英才辈出、人文荟萃；它关注的具体对象是他们著书立说的成就。
细读全书，作者的文风是严谨而诚挚的。他以书话的传统方式，让读者如同大海寻珠一般跟随着他在历史的长河中寻觅消失的典籍以及著作者的传说。作者的语言也颇有几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遗风，平实简洁，干净利落，且几乎每篇文章都配有所讲述的书籍的不同版本的照片，以印证自己的观点，图文并茂，用心良苦。本书的设计小巧精致，又朴素文雅，也是从形式上对“故书”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