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全面展现中华民族的文化创造能力和文学发展水平,深入揭示新中国70年来的伟大历程、辉煌成就和宝贵经验,激励人们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不懈奋斗,我们策划出版了这套“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丛书。为将该丛书打造成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精品丛书,我们成立了丛书评审专家委员会,成员均为密切关注和深刻了解我国长篇小说创作动态的资深评论家。委员会从历史评价、专家意见和读者喜好等方面对新中国成立70年来众多优秀长篇小说进行综合评定,从中选出70部描写我国人民生活图景、展现我国社会全方位变革、反映社会现实和人民主体地位、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讴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精品力作。这些作品,大多为曾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茅盾文学奖”等重大奖项的长篇小说,政治性、思想性和艺术性高度统一,代表了中国文坛70年间长篇小说创作发展的高成就。
我们致力于“把提高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作为追求”的使命任务,通过这套丛书的出版,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阐释中国精神、展现中国风貌的同时,倡导精品阅读,带领和推动未来的中国文学原创出版。
《水乳大地/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神父们和寺庙的喇嘛为了赢得人们灵魂的控制权而唇枪舌剑时,世俗的肉体凡胎却在为家族的世仇而大打出手。那时,野贡家族对寺庙与教堂的竞争态度暧昧。当两种宗教的僧侣们辩论得天昏地暗时,顿珠嘉措土司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好话坏话对谁都不说。长期以来,土司家族与寺庙的关系并不融洽。土司允许寺庙在这片峡谷控制神灵,但并不十分乐意他们掌管世俗的权力,在土地、财富、人力以及与汉官的关系上,土司与寺庙的僧侣阶层多年以来一直在进行着勾心斗角的较量。不是他不需要神灵的护佑,而是他认为在现今这个时代,神灵的法力已不足以和一支西洋快枪抗衡。因此当来自卡瓦格博雪山背后的巨人部落掠走了野贡土司家的一群牛羊并打败了土司的家丁队伍时,野贡·顿珠嘉措首先想到的是尽快从白人喇嘛那里得到更多的枪,而不是祈求西藏的各路神灵。
在那场发生在雪山下充满血腥的杀戮中,巨人部落的一个头人泽仁达娃带领一百多号康巴汉子突然打着响亮的口哨从森林中冲出来,袭击了由顿珠嘉措的弟弟野贡·江春农布率领的土司武装。那些雪山部落的康巴人虽然武器简陋,但个个身高体壮,力大无比,骑术高超。他们的头人泽仁达娃简直就是一个神灵世界大黑护法神的化身,他的身高两米以上。膀阔腰圆,像一头雄壮的公牦牛。有一次他带人下山抢掠,被土司的强大火力赶走。心有不甘的泽仁达娃在逃跑的路上碰见土司家的两个女佃户,他巨手一揽,就将那倒霉的母女俩掠到了马上。泽仁达娃还在马背上就将女儿奸了,然后再奸女儿的母亲,这个过程中马只跑了十里地,而且后面还有追兵和呼啸的枪子儿。
那天当他们冲到江春农布的人马跟前时,许多家丁来不及点燃火绳枪就人头落地了。江春农布身边的几个枪法最好的护兵倚在一棵横陈在草地上的大树后,用白人喇嘛送的九子快枪撂倒了十多个骑快马像风一样冲杀过来的骑手,但是他们的头人泽仁达娃胯下的马比风还要快,枪手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抢杀过来的究竟是一阵风还是一个夺人魂魄的杀手,泽仁达娃便横刀立马跃在了他们的头上,在他雪亮的马刀刚一举起还没有劈下来时,枪手们的魂魄便惊叫一声,纷纷从他们的天灵盖处出逃了。泽仁达娃的战刀没有沾染上一点血,便夺走了四条人命。江春农布刚把手中的枪抬平,就被身高臂长的泽仁达娃一刀砍成两截。
成群的康巴骑手蜂拥而上,他们打马围着孤独的江春农布兜圈子,康巴人快乐的呼啸和战马兴奋的嘶鸣回荡在雪山峡谷间。在追赶的猎物走投无路、猎手伸手便可将它收入囊中时,一个男人的快感就没有不达到巅峰的任何理由。这样的快感在生命中并不多见,有的人一生中也就那么一两次,甚至一次也不会有。而男人一旦捕捉到这种感受,他们会像与漂亮的女人做爱时那样,将自己处于快乐巅峰上的时间拉得越长越好。
嗜血的口哨声终于稀落下来时,野贡·江春农布已被林立的马刀所包围,他胯下那匹没有经历过多少战火的峡谷地区的矮种马,在马刀的一片寒光中双腿已经吃不住劲,竞一屁股坐了下去。这让江春农布感到野贡家族的脸都让这不争气的马丢尽了,他不得不跳下马来,面对架在脖子上、抵在前胸和后背上的马刀,尽量挺直了腰,用他的热血赢回野贡土司家族的最后一点骄傲。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唯一能支配的,就只有这一口傲气了。
接着便是野贡·江春农布和土司家族的世代仇人用生命和马刀的一场对话。
“十四年前,我父亲死在你们野贡土司家的人刀下。”
“不错,那把刀现在还在我们野贡家。”
“现在轮到这把刀成为一件纪念品的时候了。”
“你要知道,野贡土司家现在有洋人的快枪了。”
“哈哈,洋人的快枪再快,可我一点也不着急。我是泽仁达娃。”
“生命很短暂,快乐却有限。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可要抓紧时间下手。”
“你说得不错,在我的马刀挥起和落下之间,快乐和死亡就完成了。有什么话捎回家吗?”
“临终不说多余的话,是上等的好男儿;飞行不多拍翅膀,是有翅力的好鸟儿。下手吧。我第二次说这话了,我希望不会说第三次。”
草地上只见一道寒光飞过,江春农布的头便滚落在泽仁达娃的马蹄下。泽仁达娃手下的人想去拾起这颗倔强的头颅,用一个胜利者的方式羞辱它,但是它却逃了。它顺着草地的坡度向峡谷里滚去,跃过了草地边上的一条水沟,又绕过了一座玛尼堆,那上面有苍白陈旧的经幡飘扬,雪山上的风吹动着经幡哗啦啦作响,在天空中散发着藏族人祈愿吉祥的吟诵,就像藏族人见了玛尼堆都要绕上一圈一样,江春农布的头颅还有时间围着这无名的玛尼堆转了一圈,还用嘴叼了一块石头,轻轻放在玛尼堆上,那是他对神灵世界最后的敬畏。然后它穿越了一片树林,那树林背后有一座天葬台,几只兀鹫还盘旋在天空,等候人们将一地的尸体砸碎。江春农布的头颅仍然没有停留,它翻滚着跳过天葬台,继续向峡谷方向奔去。这时它遇到了一道横亘的山坡,挡住了它的归路。
……